暂驻欧洲之星

博士震惊.jpg

感觉卡文卡了好久，我会尽快把自己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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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的荣幸。所以你打算给我看些什么呢？"

"是你会愿意去知道的一些事——嗯，我能控制这个梦吗？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梦的话，那我作为做梦的人之一，应该会能够控制一些细节吧？"

"你可以控制全部。我给你权限了，现在只要试着在脑子里想，你就可以让想象具像化。"

"只要想就行吗？"

博士点头。

挠了挠脸颊，空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便将手合十在胸前，做出努力思考的表情。

博士好奇地看着他。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看到些什么，注意力几乎都落在了旅行者英俊可爱的面孔上。大概2秒钟之后，他就发现这张小脸的的下方、旅行者将合十双手分开之后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团晃动着的水。

不过那不是真的水。

严格来说，那应该是一个用明亮白线勾边，内部没有颜色填充的，乍一看似乎只是一个框，但细看却有着丰富动态和明确立体感的水的模型。

博士望着旅行者，心里并不明白他所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但接着那团水的内部就浮现了一些同样用白线勾勒轮廓、呈现不规则形状、有着多层结构、不断蠕动着的小团东西。

博士觉得，它们似乎是某种生物……

不过在他凑过去仔细端详它们之前，构成它们形体的白线突然散了开来，并如遇到了漩涡般在水团中快速旋转，然后又突然一下排好位置，流畅地组成了一条似乎浑身盖着甲片的奇怪的鱼。

博士张了张嘴，想要询问旅行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在他发出声音之前，那条鱼突然从水团中跃起，并和那团被冲破的水一道化为了白线，用一种非常生动的动态向上飞去，又在飞得太高之前落下、弯曲变化并停住，组成了一只小小的、样子有点像老鼠的小动物。

不过它的脑袋比老鼠大很多，四肢更粗壮也更均匀。

博士就这么看着它开始在空中灵活地爬动，穿过同样由白线构成的叶片怪异的草丛。随着它的前进，它的形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个体慢慢变大，肢体越发粗壮，直到化为类似猿猴的样子，开始攀爬，并最终站了起来。

博士猛然直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向举动庄重、冷静沉着，这种程度的表现对他来说已经可以列为破功。但他没有去管这些小事，而是马上就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向旅行者提问，语气迟疑：“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被教授的，生命和人的开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会视这些学说为邪恶或者禁忌，但你的话……”旅行者歪了歪头，充分地表达了“你肯定ok啦”的意思。

不过这次博士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手中再度开始旋转的白线，惊讶的表情烙在了他的脸上。数百年前进入教令院时曾经背诵过的六宗罪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盘旋，发出洪钟般的、仿佛能够盖过一切的巨大声响：

其一，人类进化之事；

其二，妄谈生与死之事；

其三，探索宇宙之外之事；

其四，穷究言语之滥觞之事；

其五，敬畏神而不行奉献之事；

其六，慢言奥秘而心无惧怕之事。

……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强行抚平自己脸上失控的神情：“人的演化？”

“对。不过你还好吗？如果你觉得暂时接受不了，那……”

不太确定博士到底怎么了，空合起手来想要握住了那团白线，但下一秒就被对方猛地钳住了手腕：“不！不！请继续！我能接受，请放心、请容许——”

他语无伦次，思维已经化为一团噪音。但哪怕是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他仍然飞快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松开手，退出去一步竭尽全力命令自己露出笑容以掩盖此刻几乎溢出的精神波动。

如果说现在世上还有什么他会畏惧的事情，那大概就是眼前这个金发少年被自己某些难以自我约束的表现惊吓到，变得害怕厌恶或者不再信任自己。

不过空倒并未如对方担心的那样被吓到。

实际上，博士的表现甚至都没有脱离他的预想，原因是他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更不要说现在他只是有些激动，完全不见失去理智的征兆，甚至连日常的风度礼貌都未曾放下。

而且以博士的身体强度，生理上应该也不会突然出什么大问题。

当然可以相信他……这样想着，空把手从线团上移开了。

略停了一会之后，白线流动，组成了一个上半部分微微跳动升腾的图形。

"火？"

博士盯着那团"火"看了一会，又抬头望向旅行者的眼睛，不太确定的吐出了这么一个音。这时他已经找回表情的控制权了，但胸膛还是不听话地快速起伏着。

"对。"旅行者回望着他宝石般的眼睛，露出笑容，"'火'。在我读过的书中，它被称为文明的开始。"

随着他的话语，白线们从火的形体中抽出，盘旋着编织出了一块有缺损的石头——石头的一侧被人为暴力破坏了，形成了粼粼一个又一个微凹的破口。

博士知道这个东西。

“石刀？”

空肯定地点头。

“我见过丘丘人使用这类简单的工具。很多次。”

“但在‘我们’的历史中，人类也使用过这种工具。”

“‘使用过’。”

“嗯。”

“那后来呢？”

空没有出声解答，但漂浮的白线却给出了答案——它们再次动了起来，流淌着勾勒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博士觉得那大概是一把没有手柄的斧子，但其上精美浮凸、古朴怪异的纹样说明它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虽然白线内部仍然没有填充色彩，它却散发出了一种肉眼可见的近乎妖异的发青的金光。

博士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想要去触摸它的表面。但在他的手指碰触到它之前，白线们再次骚动了起来，一缕一缕地向两边游开，然后掉头回来，构成了一把剑刃略有锈蚀但造型非常洗练优美的短剑。

短剑先是悬垂着，然后突然落下，变成了束状的白线。白线们悠悠地向下，很快碰到了某一个看不到的平面，于是便铺开在了上面，组成了一个纯粹的方形。

然后，某种结构复杂，单字轮廓呈现方形的文字浮现在了上面。空朝着它们点了点手指，于是这些文字之间便出现了缝隙，一个个浮突了出来。当它们错开位置散开时，博士理解了它们到底代表什么。

活版印刷。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字。

哪怕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他也能意识到，这种文字的语言逻辑应该和提瓦特大陆上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不一样。

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白线们都消失了。博士以为事情已经暂告段落，于是便想询问对方，那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方正文字是否是旅行者的母语。

可在他张开嘴发出声音之前，就在他们两个身旁，由白线组成的巨大的、弧线优美的龙骨突然从沙地中升了起来。

龙骨气势磅礴地合拢，甲板、舱室和高低不一的12支风帆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上。

博士仰头望着这些东西，不恰当的仰望角度和仿佛站在船腹中看着船高速驶过的强烈动态使他产生了轻微的晕眩感。

那艘巨大的船都还没有完全消失时，某种布满转轮和活塞，结构紧凑体格敦实，似乎喷吐着气体的机械装置从地下升了上来，然后金属壳子落下，显露里面复杂的结构。

接着马上它们就又四散而去，飞舞着变成了一排又一排仿佛望不到头的、一人多高的大型机器，其上整齐地架着无数飞旋的线和线轴。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博士可以感觉到他们正在运转轰鸣。

到这里为止，他已经无法理解旅行者所展现给他的东西了。

极度兴奋和残留的晕眩感促使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胸中升起，沿着他的脊柱往下爬，逼得他都有些发抖。

他下意识地抬了抬手。

空发现了他这个动作。他觉得他现在大概有些吃惊，于是便抬手去接了他的手。

博士马上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但目光还是粘在白线构成的那些幻影上无法收回。他仍然保持着风度和仪态，但空确实看到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觉得有些冲击吗？但接下去的东西更——但他很健康，不会因为涨了点新见识就犯心脏病的，而且这些也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东西——但万一呢，还是小心一点吧？

略微盘算了一下，金发少年朝他靠过去，和他站到了同一侧，抬手抱住了学者先生的胳膊，歪着脑袋偷眼去看他的脸色。

博士不会读心，所以当然不知道空在考量些什么，而且现在他的心思确实被严重分散了，几乎都到了应接不暇的地步。意识到对方的视线之后他只能仓促地迎上去努力微笑，原因是他依稀还记得，绝大多数情况下笑不会有错。

也就是根据他现在的笑容，旅行者得出了“他状态不错”的结论。

于是，金发少年便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了这场对对方而言远超“划时代”概念的展示。

一望无际的成排的机器向下没入地面，另一种东西从地面下方升了上来——那是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规律的直线，这些线看起来大概都是平面的，不太长，一束一束地排布着，有些会转一些直角或者标准45°的弯，线的两端各有一个空心的小小的圆。它们错落地排布在一起，虽然个体细小，但在数量足够多之后，它们照样可以铺满从地面到天空的位置。

微光在它们身上流动着。

然后，它们突然变成了无数个字符如雨一般落下。

很快博士就发现，这由无数字符构成的暴雨中其实只包含有两个符号，一个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一竖，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略窄的圆。

符号的雨中，天空和沙漠的颜色全部消失，花神神庙、绿洲和周围的一切就好像镜头一样被瞬间拉远，脚下地面扭动变幻，变成规则的灰白方块并分开，露出银白色的底。

博士感到自己已经踩在那个坚硬的金属的“底”上了。

同时旅行者移到他的正前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准备好。”少年仰着头这样对他说。

博士稍微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把手放到空的肩上，对他说：“准备好了。”